第九章
第二天早上，沈书杰简单地收拾完自己的行李，匆匆下楼，他本以为江浩锋已经出门上班，结果发现人还没走，他提着行李刚要打招呼，就见江少爷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要走，他赶忙迈下两个台阶：“江浩锋，等等我。”
江少爷一本正经地问：“有事吗？”
“我们一起走，你送我到路口，我打车去公司。”
江浩锋看了他两眼，没说话也没拒绝。
王姨见他急匆匆地要出门，赶忙递给他一块三明治让他路上吃，沈书杰道了声谢，换鞋跟着江浩锋一起走了出去。
一路上两人安安静静的没说一句话，沈书杰坐了一会觉得今天的江浩锋气压有些低，他回想了一下从昨天到现在，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江少爷。
江浩锋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，经过沈书杰说的路口也没有停下，沈书杰转头看他：“你送我去公司，会不会迟到？”
江少锋冷淡回答：“不会。”
沈书杰没有把头转回去，直白地问他：“江浩锋，你为什么不高兴？”
“我哪有不高兴？”
“你满脸写着不高兴啊。”
“你看错了。”
“你不告诉我，我就乱猜了？”
“随便。”
沈书杰说：“工作上面出现了问题？还是早饭不符合胃口？”
江浩锋波澜不惊，方向盘握的很稳。
沈书杰想了想，突然开口：“因为我吗？”
对方没什么变化，但迅速反驳：“怎么可能。”
沈书杰“哦”了一声，笑眯眯地继续：“因为我昨天没有好好休息？”
江少爷暗暗松了口气，回答的理直气壮：“当然不是。”
“因为起的太晚，没有跟你一起吃早餐？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
“还是因为.......”说着身体前倾，趴江少爷的耳边吹了口气：“我去片场时间太长，不能在家陪你？”
江少爷镇定两秒，最终还是把油门踩成了刹车。他严肃地转头与其对视：“坐好。”
沈书杰吐了吐舌头，规规矩矩地坐了回去：“我会每天给你发信息，报告工作的。”
“随便。”
进组之后，沈书杰才感受到他前两部戏拍的是有多么轻松。第一天为了抢拍天光，早上四点起床上妆，接着就是连续将近20个小时的高密度拍摄，他演技不行，NG次数多，台词说错，重拍。动作眼神不到位，重拍。一个镜头来来回回拍了几十条才勉强通过，牧建川对着他咆哮十几个小时，恨不得拿剧本砸到他的身上。所幸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被骂，整个剧组哪怕是男女主，都无一幸免。
结束第一天的拍摄，回到酒店已经凌晨两点多，他瘫在床上累的没有一点力气，还要拿出剧本抓紧时间背明天那场戏的台词。
放下剧本已经三点左右，他拿出手机给江浩锋发了一条信息，没等到回复，就睡了过了去。
离别的戏份整整拍了一周，每天的拍摄时间都保持在十七八个小时左右，之后回到酒店背背台词，给江浩锋发一条晚安短信，然后秒睡。他发出的短信基本都在两三点钟，第二天早上起来都会看到江浩锋的回复。回复时间是他发出后的五分钟左右，连续一周，每天如此。沈书杰不敢确定，江浩锋是被短信提示音吵醒的，还是刻意等着自己。
结束与女主的戏份，他的时间才稍稍放松一些，导演对他的表现不算满意，但也没说太多，让他休息一天调整好状态，接着拍剩下两场比较重要的戏份。
卸完妆回到酒店时间不算太早，他想了想决定今晚不发信息。明天周末，可以找时间给江浩锋打个电话，好好聊会儿天。
凌晨三点，江少爷躺在床上有些不安。他面无表情的再次拿起手机，依旧没有收到信息。
他从床上下来走了几步，想把电话直接拨过去，又怕沈书杰只是累的睡着了，但更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。
刚刚拨了几个数字，就听到短信提醒，他迅速打开，上面是沈书杰发的一条：“晚安。”
江少爷松了口气，坐回床上，等几分钟才回复了一个“嗯。”
沈书杰本想不发这条短信，可躺下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，他脑子里转来转去地想：万一江浩锋是被自己吵醒的，那以后就趁着不忙的时候提前发给他，但万一江浩锋是在刻意的等着自己，他这条短信一直不发，江浩锋会不会等到天明？
沈书杰被自己这种自作多情的想法逗的发笑，但哪怕是万分之一，他也不希望江浩锋真的因为这个事情等。他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晚安，过了几分钟，果然有了回复。沈书杰打开床头的台灯，不假思索地把电话拨了过去。
“江浩锋？”
“嗯？”
“你还没睡啊。”
“准备睡了。”
沈书杰笑眯眯地叮嘱：“你注意休息，不要睡的太晚了。”
“知道。”
“短信也不一定要回复的。”
“顺手回复。”
“也不用特意等我这么晚。”
“没有等你，最近比较忙而已。”
“是这样吗？那为什么我十一点钟，打书房的电话没有人接？你回卧室办公了吗？”
“......”
沈书杰等了几分钟对方一直没有说话，随后语调轻快地笑出声：“骗你的，我没有打过。”
江少爷对着空气皱眉，语气生硬：“睡觉。”
“好，我明天休息，会早一点给你打电话。”
忙碌了整整一周，趁着休息他多补了几个小时的睡眠，一觉睡到了中午。没在片场，也没有盒饭，沈书杰拿着钱包，准备在影视城周围转转找点吃的东西。
拍摄高峰，影视城剧组很多，他偶尔能碰到几个面熟的脸孔，但没想到可以碰到胡山。
胡山穿着戏服老远跟他挥手：“沈书杰！！我就知道能碰到你！”
沈书杰笑走到他身边：“你们也在这边取景吗？”
“是啊，前两天过来的，本来想忙完去探你的班，你可以啊，上了牧建川的戏，厉害厉害。”
“别捧了，你还不知道我嘛，吃饭了吗？要不要一起。”
“走啊，我跟你说我们剧组的饭，难吃的都没法下咽，你得请我吃顿好的。”
“好，想吃什么，你点。”
江浩锋吃过午饭，听到手机里面特别关注的提示音，立刻划开微博，上面是沈书杰几秒前的一条转发。
胡山：有缘千里来相会@沈书杰。
江浩锋看着这句话眉间微皱，极度不情愿地把照片存在手机里面，随后拉开评论。
“跑圈！！！！！我萌的CP终于发糖了！！！！！”
“狐书！！！啊啊啊狐书发糖了！！！！！！！”
“搂肩膀搂肩膀！！！！！书书笑的好腼腆啊！！！山山一脸坏笑！！！！”
“雅痞攻X软糯受！！！扶我起来！！！我还可以跑500圈！！！”
“胡山一脸宠溺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恋爱的酸臭味，了不起了不起。”
管家把准备好的茶放到江浩锋面前，又把掉在地上的杂志捡起来放好，江浩锋坐在沙发上面表情严肃地等着沈书杰给自己打电话。
等了将近两个小时，对方才打过来，耳边传来的声音带着笑意，像是碰到了高兴的事情：“江浩锋，你猜我刚刚出去碰到谁啦。”
江少爷表情不屑，语气生硬：“不知道。”
“是我第一部戏认识的朋友，没想到他也在这里。他人不错，以前在剧组帮了我不少。”
“哦。”
沈书杰听他兴致缺缺，主动换了个话题，说了说自己在剧组的趣事，他习惯了江浩锋大部分时间沉默，所以也不太在意，不知不觉聊了两个小时，居然都没有冷场，江浩锋偶尔回答几句，语气听起来好了很多。
又聊了一会，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，沈书杰跟江浩锋说了一句有人找，于是挂了电话去开门。
门外站着没说过几句话的男二号，沈书杰礼貌地对他一笑：“吴哥。”
吴奎抬手拍了他肩膀一下，大咧咧的笑：“走啊小沈，吃饭去？”
沈书杰看看时间，有些疑惑：“还太早吧？”
“不早，咱们明天不是有对手戏吗？找个地方对对戏，完事直接吃个饭。”
“那好。”
拿着剧本跟着吴奎出门，沈书杰才觉得有些不对，一路上吴奎的手都搭在他的肩膀上，他微微皱眉，不着痕迹地挪开一些，过了几秒又被搭上。走到一家酒吧门口，吴奎伸手就要拉他，沈书杰提前一步进门，避开跟他接触。吴奎嘴角一挑，眼神不明。
下午酒吧人还不多，安安静静地对戏确实合适，吴奎点了两杯酒，随后拿出本子跟他认真探讨。沈书杰始终观察他的表情，他跟吴奎一个剧组，一起对戏无可厚非，约在下午的酒吧也勉强说的过去。他从不恶意揣测别人，但吴奎若有若无的小动作，实在不能不让他多心。晚上七点左右酒吧陆续热闹起来，他刚想问吴奎是否吃饭，就见那人主动开口：“小沈，咱们就在这喝点？”
沈书杰想了想，点头同意，随后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。吴奎等他走远，瘫在沙发上，对着他的背影舔了舔嘴唇。
胡山坐在马扎上捧着盒饭一脸嫌弃的时候，接到了沈书杰的电话，对方背景嘈杂，听起来有些乱：“怎么了，要给我送饭啊。”
沈书杰站在卫生间笑了两声：“胡山，你如果不忙，就来三岔口的酒吧找我，A6卡座。如果过来的时候我不在这里，那么肯定再酒吧回酒店的路上，万一找不到我，直接报警。”
“你怎么了？！”
“我还不确定，以防万一。”
“操，那你等着，我请个假过去。”
“好。”
沈书杰挂了电话，直接回到座位，桌面上的酒已经换了一杯，他看了两眼随意地说：“吴哥，入行很多年了吧？”
“十来年了。”
“怪不得演技这么好。”
“还行，瞎混，现在娱乐圈不流行我们这种，都喜欢又嫩又好看的。”说着从对面位置坐到沈书杰的身边，他忍了一下午，随着酒吧气氛渲染，也不再藏着掖着：“小沈长的也好看，是哥哥喜欢的类型。”
“吴哥过奖了。”
吴奎侧着头支在桌面上，盯了他五分钟，开门见山地问：“你是gay吧？”
沈书杰没有回答，反问道：“吴哥是?”
吴奎回答的大方：“是啊，我从进组第一天就看出你是了，啧啧，你真不错长的好性格好。”说完话锋一转，语调带着猥琐：“你腰这么细，屁股这么翘，没少爬导演的床吧？”
沈书杰避重就轻：“没有吴哥说的那么好。”
吴奎以为他默认，乐呵呵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，顺口胡邹：“哥手上也有资源，你跟哥玩玩？哥给你安排个大ip男主怎么样？”
沈书杰冷静地挪开肩膀，笑着说：“吴哥的资源都送给别人，自己演男二吗？”
吴奎听出他话里的嘲讽，也不生气，他拿起就酒杯给沈书杰敬酒：“喝一个？”
沈书杰整个人被吴奎的身体挡在卡座里面，他没有伸手去拿酒杯，而是开口说：“不如先去吃点饭？”
“不喝酒了？”
“不喝了。”
吴奎自诩是个文明人，他扫了一眼沈书杰单薄身板，随后起身：“走吧。”
出来酒吧，沈书杰完全没有放松，他在吴奎眼里看出了势在必得。无论身高体型他都不是对手，走了几步，吴奎直接把他拉到一个胡同里，单手支在墙上，把人困住，他笑了两声：“哥什么意思，你都明白，你跟哥上床玩玩，以后在剧组这两个月哥罩着你，不让你吃一点亏。”
沈书杰低着头，没回应。
“我怎么也比那些地中海，啤酒肚的导演强吧？你跟哥上床还能吃亏？”
“哥知道你是个聪明人，你这双精明的眼睛，转的哥哥心都痒了。”说着抬手挑起沈书杰的下巴强迫他跟自己对视，随后低头就要吻上去，沈书杰弯着眼睛，却没有半点笑意，在吴奎嘴唇即将落下来的瞬间，没做任何犹豫，抬起腿踹到他的裆部。
吴奎疼的跳到一边，沈书杰趁机跑到主街，刚跑几步，就听胡山喊他：“沈书杰！”
沈书杰听到声音瞬间松了口气，他赶忙跟胡山碰头：“你来的正好。”
“怎么了你？”
“你跟我来。”
吴奎抱着下`身，疼的蹲在地上，他一个公众人物实在不敢以这副形象出现在路上，他嘴里骂着沈书杰，恨的直磨牙，他脑子正想着怎么回去教训沈书杰。就听到似乎有人走到他的身边，随后他刚刚说的那段话，以录音的形式从头到尾的播了一边。
吴奎听完猛地抬头：“你想怎么样！”
沈书杰声音依旧温和：“不想怎么样，就是想带吴哥去医院看看。”
“你！”
“吴哥，咱们相处的时间还长，我下脚不重，只够我脱身，这段录音我留着，除了拍戏，我希望咱们以后不要有别的交流。”
“你挺精啊，你这演技能上牧建川的戏早被**烂了吧！装什么？老子想操啊！！”话还没说，就被踹到一边。
胡山听了一会彻底明白怎么回事，他一脚踹到吴奎肩膀上：“你吃屎长大的吧！不想混了跟胡爷爷说一声！让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！”
沈书杰拉了一把胡山，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样子：“演技好坏，就不劳吴哥费心了，我以后会多努力，如果吴哥不需要去医院，我们就先走了。
说完没等吴奎回答，转身拽着胡山就走，出了胡同胡山跟在他身边转了两圈：“你没事吧？看不出来你还厉害啊。”
“厉害什么，幸好你在这里给我壮胆，你不在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，这种事情报警也没用。”
“真没想到吴奎是这种人，他口碑一直不错吧。”
“不知道，算了我手上有录音他暂时不会惹我的。”
“你没录音他也不敢惹你，我家有权有势，黑白通吃，他再敢惹你，你直接告诉我，我让他混不下去。”
沈书杰笑了两声：“你这么厉害啊。”
“我没跟你吹牛，真的。”
“我信你，谢谢你能过来。”
“谢什么啊，见外了吧。”
跟胡山吃完饭回到酒店他放松下来，进组第一天他就觉得吴奎若有似无的想跟自己勾肩搭背，他没有多想，也没有在意。结果这人还真的怀揣恶意。他洗漱完毕，坐在床上，给江浩锋打了一个电话。
江少爷没想到电话来的这么早，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接通，对面没有像往常一样笑吟吟的打招呼，空白了一会，江浩锋有些紧张地开口：“怎么了？”
沈书杰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才觉得后怕，他莫名的有些委屈，从来都是上挑嘴角终于挎了下来，他想了一会才缓缓开口：“江浩锋，我有点想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