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狂11
霍晟坐在急症室的长椅上，看着人来人往，感受着世间繁华，生老病死，世事无常，顺便等着季云涛拿药回来。霍晟等的无聊，又开始自我检讨，审视自己和顾燃的这段关系。他感慨怎么突然自己就怂成这样，明明武力值很OK，怎么突然成了弱鸡。还跟个傻白甜小说里的悲催小受似的，为爱而伤，不敢出声。霍晟用没残的手，抓了抓头发，烦闷不已。
远处，一个女孩像疯了一样，想拉住任何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，可是她头发凌乱，衣衫不整，脸上、身上还有一些些类似于血的痕迹。大多数人都在观望，并没有人能勇敢的在第一时间伸出援手。
“小芸，别闹了，跟我回家。”远处，一个温文而雅的男人，也跟着跑了过来。
“别过来，你别过来。”女孩一边跑一边尖叫，她不停的跟周遭的人求救，也识图解释这看起来荒缪的事实，“他要杀我，救救我。”
人群中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，女孩每一个想要接触的人，都快速的离开，没有人相信一个疯子会被人害，没有人相信一个温柔的男人会害别人。他们都在观望，看谁先露出破绽。
霍晟坐在长椅上暗自神伤，琢磨着怎么才能对顾燃一击即中，挽回最初的心动。喧闹由远而近，当颈间感觉到丝丝凉意的时候，已经来不急了。
季云涛回来的时候，整个人吓的魂都没了，一个像疯子一样的女孩，正将一把医用剪刀，抵在自己大老板脆弱的脖子上。只要微微的抖一抖，自己的金主爸爸就要换人了。
季云涛深吸了几口气，然后装着一脸淡定，道，“妹子，有话好好说，把剪刀放下，你这样会弄伤了自己。”
“你们走开，没有人能帮我。。。。走开。。。”女孩大喊着，手中的剪刀在霍晟颈间飞舞，那叫一个惊心动魄。
“去叫跟踪我们的警察。”霍晟看着季云涛，用口型告知他。霍晟记得，刚刚进急疹时，看到了角落里停着申彰的车。季云涛回了句小心，然后转头就跑。
“小芸，别闹了，会伤到别人的。”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。
霍晟明显的感觉到，自从这个人出现，困着他的女孩就浑身都颤抖起来，她的手指也逐渐的冰凉。
霍晟看着那个男人，思考着。这个男人是救赎女孩的亲人、朋友 ，还是真的如女孩所讲般，这个男人是想害她的恶魔。
“你别过来。。。”女孩激动的叫着。
“小芸，听话。”男人温柔的声音，徐徐而来。
“你别过来。”女孩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。
“想想你爱的人，亲人，朋友 。。。。”男子字正腔圆，清楚的咬字，仿佛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楚。
“我不听，你别过来。。。。”
“小芸，听话。。”
男人的声音很温柔，但眼神。。。却充满了杀气，想至人于死地的气焰。。。
“上天台。”霍晟小声的对女孩说。
但明显挟持着霍晟的人并没有想到霍晟会突然说话，她的手大幅度的抖动了一下，霍晟倒吸了口气，他明显的感觉到有液体正顺着他的脖子滑落到他的衣服里。
此时他们身后的电梯正好打开，在女孩愣神的功夫，霍晟带着女孩向后倒了半步，并急促的说，“快上电梯，快。。。”
女孩鬼使神差般听从了霍晟的话，他们退进电梯里的同时，看到那个男人正快步向这边跑来。女孩快速的按着电梯的关闭键，都忘了将剪刀，重新抵回霍晟的脖子上。
电梯里死一般的寂静，乘客们自觉的缩在同一个角落里，看着女孩和霍晟。数字跳到了最高峰，电梯门应声而开，刚刚快速跳动的数字正好表现出此时还在电梯内的人们的心情。
霍晟带着女孩迅速的走出电梯，身后的电梯门应声而关，没有人跟出来，没有人敢发出一丝的声音。
楼道里白灿灿的灯光犹如白昼。霍晟顺着安全出口的提示，直接找到了楼梯间。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天台走去。
“你是谁？为什么帮我。。。”女孩的声音低沉，听起来很虚弱，但她仍一步不离的跟着霍晟。
“我叫霍晟，没什么原因，只是。。。你说的，我信。”霍晟走在前面，导致女孩看不到霍晟一丝丝的表情变化。
“为什么？。。。他们都不信我。。。”女孩停下来，想看出霍晟的目的。
“那个男人眼里。。有杀气。。。”霍晟说完，也停了下来。他用力推开天台门，月光散在他身上，宛若一个王子。
“你。。为什么不逃？”女孩看不懂，猜不透。她曾祈求他人的信任，而最终无疾而终，当你所盼所想再你已经放弃的时候，突然的来临，你都可能觉得这是老天的捉弄。她想寻求帮助，却又谁也不信。
霍晟并没有回答，只是一直往前走，走到天台的栏杆旁，向下看了看，然后幽幽的道，“6层，很好，有保护能活命，没有就必死。”
“你到底是谁？你想干什么？”女孩大吼，她害怕这种猜不透的帮助。
“我说了，我叫霍晟。”霍晟淡淡的一笑。
“霍晟。。。”女孩突然瞪大了双眼，她仍不敢相信，她抖着声音，小心的问，“你是盛丰的太子爷？”
“你知道我？我们。。不认识吧。。。我基本在媒体上没有出现过，你能通过我的名字，知道我的身份，要不你是我的粉丝，要不你生活在一个需要和各大企业高层打交道的行业。”霍晟倚在栏杆上，继续道，“首先，你不是圈里人或是曾有企图接近我的人，因为刚刚你看我的脸时，没有丝毫终于见到我的惊喜。其次，我过目不忘，我从没见过你，所以你应该并不知道我是谁。我猜，你是从事流行性行业的人，因为我家珠宝是挺有名的，我也是女生最想嫁的人的票选的前几名。你是小明星还是想嫁入豪门的励志少女？”
“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。”女孩觉得，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不怎么好。
“行，不说也行，我来猜猜。。。粉丝？你不像。你的眼中没有崇拜和爱。。。那你，要不想嫁入豪门，要不想挣点快钱。。。你别急，这些我都不敢兴趣。。。我只想知道，他们为什么要要你的命。你知道了什么秘密，还是你拿了什么东西。”
女孩咬着下唇没有说话，她非常讨厌这样的感觉，讨厌这种赤裸裸的被人一次性看透的感觉，她选择了沉默，静观其变。
“好，那我继续猜，他们没直接杀你，证明你还有用。刚刚那个人说，让你想想家人、朋友 ，是不是证明你的家人、朋友在他们手上。”霍晟说完就明显的看到女孩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。
霍晟不再说话，他觉得，自己猜对了大半。。。。有时候，不说话比全盘托出更加的饶人心弦，蛊惑人心。
楼道里传来跑步的声音，霍晟看了眼还在门口犹豫的女孩，然后翻身坐在栏杆上，整个人身体向外，动作大点，人就会从6层直接掉下去。
霍晟转过身，对正在发呆的人说，“你站这里，快点，他们来了。”
女孩被蛊惑般蹭到霍晟身旁，但她看了看只有两个脚掌宽的平台，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，不再敢往前。当她还在犹豫的时候，眼前多了一只手，一只男人的手。
霍晟直接把女孩拉过栏杆，她将女孩的手摆在栏杆上，然后告诉女孩拉着哪里比较安全。最后又将女孩拿着剪刀的手，重新摆回自己的脖子上。
“为什么要帮我？”女孩不明白，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，特别是有钱又帅气的人。
“也不算帮你，这也是在帮我自己。”霍晟抬起手，轻轻的拍了拍女孩的头顶，道，“别紧张，有我呢。”
霍晟并不想告诉女孩，他再等一个人，等那个紧张的眼神。
“谢谢你。”女孩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，“我叫江芸。江山湖海的江，芸芸众生的芸。”
“好听的名字，好看的人。”霍晟让自己看起来是欣赏的表情。
当顾燃看到霍晟和江芸的时候，心不由的少跳了一拍。过于诡异的气氛，过于安静的霍晟和江芸，顾燃没有想到，他们苦苦找遍全市的江芸，竟然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。
顾燃有种莫名的害怕，因为霍晟和江芸的位置，一个风吹过来，都会有掉下去危险。他说不好，他更担心谁。
霍晟好像心有灵犀般，在顾燃出现的那个瞬间，就转头看着门口，然后捕捉到了顾燃慌乱而又紧张的眼神。霍晟突然甜甜的笑了笑，然后转回头去。
他小声的对江芸说，“他，可以相信。”
“他，是谁？”江芸很是疑惑。
“一个很好的警察叔叔。”霍晟补充道。
“你。。。”江芸指着顾燃道，“你走过来点。”
顾燃大步的往江芸的方向走，但当还有五步左右的位置时，被江芸叫停了。顾燃看着江芸，开始推断着这里面出了什么事。
“我可以帮助你，你不要怕。”顾燃认真的对江芸道。
“我为什么相信你？”江芸其实已经相信了。
“我是中国人民警察。”顾燃从怀里拿出警官证，“我可以保护你。”
“我怎么相信你？”江芸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，然后狠狠的道，“我曾经那么相信警察。”
“我们找过你，江芸，可惜晚了一步。”顾燃解释。
“你是谁，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？”江芸搜索着记忆，确实不认识眼前的警察。
“我是负责酒吧聚众吸毒案的警察，你曾经报过警，我们也一直在找你，没想到。。。所以我们会保护你，你放心。相信我们。”
江芸没有回答，反而看向身旁的霍晟，霍晟点点头，然后轻声对江芸道，“他可以相信，你小心点走回去。”
“小芸，不要做傻事啊。”突然有个男人，从人群冲了出来。
当江芸看到这个男人的脸时，突然整个人颤抖起来，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，随即身体失去了重心。
霍晟在江芸擦着自己的瞬间，反手拉住江芸，但却因为重力的作用，自己也跟着栽了下去。在霍晟从顾燃视线里消失的那个瞬间，顾燃觉得整个世界都停止了，没有空气，无法呼吸，可能连心脏都不再跳动了。
如果这样失去，我无论如何都会接受。
顾燃第一个冲了过去，在天台边，看到了正一只手扒着栏杆，一只手拉着江芸的顾晟，顾燃觉得整个世界，才重新恢复了正常，血液重新流回脆弱的血管，心脏重新回到跳动的频率，耳朵里再次充满了尖叫和嘈杂。
霍晟用了全部的力气，将江芸送回栏杆边上，“先抓住栏杆。”江芸双手紧紧的抓住栏杆，但因为害怕，不知道能坚持多久。霍晟不敢放开手，一只手仍在江芸身后拖着她，只是他自己拉着栏杆的手，鲜血顺着包扎的纱布，一直向下流淌。
顾燃看着同时都处在生命消失边缘的两个人，突然不知如何选择。江芸把头埋在臂弯里，看不出表情，但浑身颤抖，状态很不好。另一边的霍晟，手上、胳臂上都是鲜血，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，一直赤裸裸的看着顾燃。
霍晟看的出顾燃再犹豫，如果是六年前，顾燃一定第一时间冲过来，先救自己。但此时，他再犹豫。霍晟苦涩的笑了笑，然后用托着江芸的手，把江芸又向上拖了拖，同时对顾燃道，“快把她拉上去，快点，愣什么神。”
顾燃听话的拉住江芸，但江芸突然发起疯来，一边大喊，一边挣扎。江芸用力一甩，正好打到霍晟受伤的受。突然的疼痛，瓦解了霍晟好不容易汇集齐起来的坚强，霍晟的手一酸，失去了再坚持的力气。霍晟本能的看向顾燃，并将手伸了过去。
但两只手，只是轻微的交叠，然后再也无法汇聚。
顾燃没有拉住他，空荡荡的右手随意的舒展，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，却没有想要留他分毫。
霍晟看着顾燃越来越模糊的脸，心脏早已停摆。失去重力的身体，越来越大的风声，随即便是从后背传至全身的剧烈的疼痛。
霍晟的脸上有潮湿的感觉，粘粘的，模糊了双眼。
可能是下雨了吧。。。。。。。。